第一章 第二节 雨
北京牛街军民共建门诊部
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邱天道带的卫生员
在春的季节，雨不会多，同样也不会少，有时候还会下的很突然。
少年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太阳下山了，却也带来了一片乌云，就这样没有征兆的，天空稀稀落落地滴起小雨来。
提着的兔子感觉到了雨的侵袭，不安的挣扎起来，少年干脆把它抱在怀里，尽量让它不淋到雨。而那蓝色的小花在细雨的滋润下，越发鲜艳，娇脆。
“这花还真好看，妹妹一定喜欢的。还有股香味儿呢！”
雨是下的越来越大，可少年的心情却越来越好。回家的路好似也没那么远了，而那满眼的泥泞，也没有那么烦人。
“‘小尾巴’看哥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！你看见了一定很高兴得东西。哈哈，你可不要着急，哥哥就到你那里去。”
少年还没到家门口就大声的叫了起来。因为他知道他的“小尾巴”一定等他等的不耐烦了。
不过屋子里面却没有昔日欢快的回应，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，好像时间突然在这个时刻停止了一样，所有的东西都不动了......
呜呜......呜呜......哭声？没错，是哭声。许多哭声在一切都停止后突然爆发了，是那么的巨大，那么的撼人心扉。
“怎么有哭声，爸爸，妈妈，爷爷，奶奶，二妹？这是怎么了？是他们的哭声没错阿。”
少年加快了步伐，慌乱的冲进了家里。
一进门，少年就看见了一家人围着三妹在哭。
“难道......不会的，三妹不会有事，‘小尾巴’不会有事。”少年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发酸，还没靠近去看究竟怎么回事时，眼泪已经开始流了出来了。
“方云，好好看看你三妹吧，她快不行了！”坚毅的父亲强忍住悲伤，对他的儿子说到。
“三妹！上午不还好好的么？现在怎么......”少年呆呆的走了过去，拉住了他妹妹的手。
好像是幻觉一样，少年感到手上传来的一丝冰凉。
“哥......哥哥......呵呵，你们哭什么呀？我感觉好舒服啊，没以前那么难受了，花......好多花啊......我看到好多，好多的花......”
少年感到他妹妹有些不正常，这就像之前父亲带他去看一些病危病人时的情况一样，病人已经看见幻觉了。
“‘回光返照’？ ！！！不会的，三妹不会有事！”泪，再也不受身体的控制，像开了闸的水坝一样，泻了出来。
“哥......哥，你怎么......也哭了，都说了我......咳......咳......好多了啊！还有，我还看见......很多......很多......可爱的......兔子呢，哥......哥，你不要.......吃......它们啊，我......要把它们......都养着......”
“嗯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！”兔子？少年突然想起了抓来的兔子还捂在胸口。
“哥哥把它们抓来了！你看我这里就是它们中最大的，说不定是兔子王呢！”少年拎着兔子耳朵，放到他妹妹面前。
虚弱的女孩伸出了手，颤巍巍的碰向兔子的头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此时的兔子突然变得很温顺。乖乖的让女孩抚摸自己的头。
“真的，真的是兔子啊！好温暖的毛啊！”女孩黑洞洞的眸子里突然闪出一些亮光，像跳动的烛焰一样。让人感到一丝暖气，没有之前那么冰冷。
少年悲伤地看着他妹妹的动作，她那艰难的动作猛烈地抽打着少年的心灵。人......真的很脆弱，生命......也一样。
可女孩却笑了，那是一种温馨的笑。
无论何时，何地，何事，既然去面对了，都应该有笑的坚强......大概......大概是这样吧。
少年又哭了，哭得已经没有理由了。
一股清香渐渐的围绕在他们周围，淡淡的，但是又无法让人忘记。
“哥......哥，我闻.......闻到了有......。花香......原来......我......不是在......在做梦......呵呵......呵呵......咳......咳......”
少年想起来那蓝色的小花，来到妹妹床前时，便放在了脚边。他赶忙拾起了花，放到妹妹跟前。
“嗯，不是在做梦，都是真的。你看，这就是你看到的花，多。。。多好看啊！”少年说话已经带起了哭腔。
“嗯，真好看，给......给我拿......一朵......我要......要插......插在......头上......一定......一定......很好看。”女孩又伸起了颤巍巍的手。
少年却按住了女孩的手，另一只手看也没看得拿出了它们中的一朵插在了她的头上。眼睛一直看着妹妹，插上才发现这一朵还没有完全绽开。
女孩又笑了，但是眸子却没有了火光。
屋外，雨更大了，一道闪电劈过，夹杂着巨响。害怕雷声的女孩一点反应也没有。因为，因为她已经睡了......静静的......安详的......微笑的......睡着了。
呜呜......呜呜......所有人又再一次哭了。声音盖过了雷声。
也许这样，妹妹就听不见那怕人的雷声了吧，即便很悲伤......
紧紧握着妹妹的手，少年捂着头大声地哭泣。再也看不见三妹了！那个天天跟着自己的“小尾巴”。
而雨却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停顿，一直下着。
屋外，窗边，都能看见涟漪溅起的水花。
女孩头上的蓝色小花奇迹般的绽放。Forget-me-not，在这下雨的季节......
雨之歌（[黎巴嫩]纪伯伦）节选
我们是上帝从天上撒下的银线；大自然将我们接住，用我们来美化山川。
我们是从阿斯塔特女神王冠上落下的美丽的珍珠，早晨的女儿抢走了我们，将我们撒遍大地。
我在哭，一个个小山丘却在笑；我往下掉，花儿们却高高的昂起了头。
乌云和大地是一对恋人，我同情他们，并为他们传递书信。我倾注着冲淡了他们俩中间的这一个强烈欲念，抚慰了另一个受创心灵。
雷声和闪电预示着我的到来，天空的彩虹宣布了我的终结。生活就是这样，他从愤怒的雷电脚下开始，然后在安谧的死亡的怀抱里结束。
我从海里升起，在太空的羽翼上翱翔。看到美丽的花园，我就下降，我去亲吻鲜花的嘴唇，拥抱树木的枝条。
万籁俱寂，我用纤细的手指敲着窗上的水晶玻璃，这声音组成了歌曲，使多愁善感的心灵沉醉................
